第06-07版:周到FAC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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谭Sir有了“新工作”


谭乔录制视频
谭乔在拍摄现场
谭乔在拍摄现场
谭乔获评B站百大UP主

谭Sir最近有点儿郁闷。

追完《狂飙》后,他决定在新的一年,把学表演这件事提上日程,做一名真正的演员。然而,身边的人听到后却对他说:“你都多大年纪了,还去学表演?”这让谭Sir有点不解:“我怎么就年纪很大了?”

今年51岁的谭乔,被全网粉丝亲切地称为谭Sir。在《谭谈交通》中头戴大盖帽,手拿对讲机,操着一口川普的交警是他;短视频中激情十足、整活不断,在“全球华语地区享有一定声誉”的可爱男人也是他;观众记忆中那个风趣幽默、一本正经的“谭Sir”还是他。

在人生的这条长河里,他总在乐此不疲地翻起波浪。不仅成为微博热搜的常客,也是各大社交平台上炙手可热的话题博主,网友们对于他和他的节目的二创热情依然不减。最近,谭乔更是接连斩获了“B站百大UP主”“知乎年度明星自媒体”等众多荣誉,再次被聚焦在镁光灯之下。截至目前,仅在B站,谭乔就已经收获了432万粉丝。

那么,《谭谈交通》里的那些人物后来都怎么样了?那些爆款短视频背后都有哪些不为人知的故事?谭乔的人生下半场打算怎么玩?带着诸多好奇,近日,新闻晨报·周到记者专访了谭乔,一起走进谭Sir的世界。

“谭Sir”

无论你身处什么地方,如果有一天,你在街头偶遇谭乔,脱口而出的第一话一定是“谭Sir”。这样一个特别的称呼,还要从当年火遍大江南北的那档节目《谭谈交通》说起。

这档由谭乔担任主持人的节目,采用纪录式、情景剧的拍摄手法,再现交通参与者如何违法,他们的内心活动如何,违法的缘由又是如何,经过开导教育后思想转变如何。虽然节目已于2018年停播,但国内外网友对于节目素材二次创作的热情依然高涨,节目里的话题人物也反复出现在公众面前。

去年7月,这档节目因为版权纠纷的问题再次掀起了一股流量的风暴。身为节目创作者之一,谭乔因在B站上传节目片段和众多二创UP主一起面临被索赔千万元。当时在各大社交媒体上,有数百万的粉丝对谭Sir发起支援。2022年8月7日,谭乔在微博上发布声明,表示《谭谈交通》节目将重新上线。这也意味着这场风波终于平息。

半年多的时间过去,再此回忆起节目曾经遭遇的风波,谭乔的脸上早已风平浪静,他告诉记者,这件事正好应了古人常说的一句话:“得道者多助,失道者寡助”。“这个道一方面指的就是道路,这么多年,我一直在宣传道路交通法,或许也挽救了不少人的生命安全;另外一方面就是道理的道,我能感受到大多数人还是很清楚一些道理的。”

有人说,《谭谈交通》是中国最早的没有剧本的真人秀,这档播出了3000多期的节目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,它并不只是一档交通普法节目,更像是一幅记录着大时代背景下众生苦乐的全景图,同时也改写了很多普通人的命运轨迹。二仙桥大爷、气球哥、福贵大爷……几乎每一位观众都能脱口而出那些因为《谭谈交通》走红网络的人物。

谭乔和他们的故事仍在继续。后来,谭乔重新找到了二仙桥大爷,他依然在市里拉货,靠自己的辛劳养活着家人们,谭乔也还是会提醒他:要时刻注意交通安全;卖二手家具的吕老板,则通过节目抓住了改变命运的机会,十几年过去后,他的生意越做越好,买了房子、汽车;身患白血病的少年,如今25岁了,做到了保险公司的销售冠军,距离医生所说的30岁大限越来越近,但他依然顽强地与病魔作斗争,并早早地决定把遗体捐赠出去。谭乔至今记得少年曾对他说:“就算最终我没有战胜病魔,我也不会让病魔得到战利品。”

每当想起这些“老友”,谭乔的眼眶总会湿湿的,他还记得,福贵大爷总会和他说一句“做人啊,就要往前看,总能看到希望”。“其实在我们的生活中,有非常多平凡的小人物,这个社会就是由他们所构成的,他们总让我想起《真心英雄》这首歌——平凡的人给我最多感动。”说罢,谭乔忍不住哼唱起来。

谭乔表示,他很感谢命运给了他《谭谈交通》这样一个机会,让他可以在平凡的人生中去演绎不平凡的小人物,他可以是路边的小摊贩,也可以是工地里的粉刷匠,甚至还可以做卧底,这些丰富多彩的人生经历,都是他在一线做交警所无法体验到的。

这些年来,无论谭乔的身份怎么变化,广大网友还是喜欢叫他谭Sir。就像是一个深深的烙印,谭Sir注定会伴随着谭乔的一生。“或许大家喜欢并不是我本人,而是心目中那个理想的警察。就像最近热播的《狂飙》里的主角,这样的警察可能是理想化,但他确实是广大市民迫切需要的。”在谭乔看来,谭Sir更像是一个符号,寄托着大家心目中对警察形象的向往。而他能做的就是,不能给这份职业蒙羞。

做交警的那些年,谭乔形容自己的性格有点“轴”,无论是谁都一视同仁,身边一些人还用成都话说他“脑子里有痰,不懂人情世故。”

谭乔最盼望的是,这个社会可以涌现出更多的谭Sir,“我们需要的谭警官,不是我谭乔,而是一个符号,让更多公务人员时刻提醒自己,既然选择做一名公职人员,就应该秉公执法。”

另一面

2022年,谭乔和当年一起拍摄《谭谈交通》的年轻摄影师成立了自己的M CN公司。谭乔笑言,他个人并不是很喜欢“MCN公司”这样一个称呼,总感觉有点儿像“骗钱”的,他更倾向去称作一家影视制作公司。

“过去十几年,他们跟着我一起打工,没有挣到一分钱,但是他们特别信任我,就觉得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变得不一样。如今,我们一起创业,也算是能弥补过去十几年他们的默默耕耘。”谭乔表示,团队成员之间能够继续连接在一起,更多的是基于情怀。

几乎每个短视频博主都会经历过灵感枯竭的时刻,但谭乔却很少有这方面的焦虑。他笑言自己属于比较佛系的“躺平”——不主动去寻找内容,而是等内容来寻找他。他的短视频线索大多是由网友所提供的,然后他们再循着线索去找人。

虽然戏称“躺平”,但当你随便打开谭乔的任意一条短视频,或许都会发出一声“谭Sir好拼“的感叹。谭乔告诉记者,有回他穿着半袖短裤就前往广西山区拍摄,全身被蚊子给叮一圈,这还不是最吓人的,在拍摄过程中他不小心掉入2米多的深坑里,当地村民直呼:“谭Sir,你要是再往前一小步,我们全村人就得给你开席了。”

比起“有拼劲”,谭乔身上更多的是“敬业”。他表示,这样的敬业,来自于他对于演员这个职业的追求。“我喜欢把自己定位成一名非主流演员,虽然没有接受过什么专业培训,但还是对自己要求很严苛,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,成为一名真正的演员。”

谭乔有多年偏头痛的老毛病,但是每次在拍摄现场听到那一句“A c tion”时候,他就像变了一个人,头也完全不痛了,沉浸在角色之中。

不少剧组向谭乔抛来了橄榄枝,但基本上都是让他出演交警的角色。“或许导演对我的认知还停留在《谭谈交通》那个阶段,我其实更想去挑战人性的更多面。”

在他看来,《谭谈交通》所呈现出的是属于谭Sir的90%美好的一面,但他也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,通过表演,谭乔想为大家带来那10%的另一面。

名与利

前段时间,谭乔斩获了“B站百大UP主”“知乎年度明星自媒体”等殊荣,最近几年他所获得的荣誉比他过去30年加起来还要多。不过,对于人生的名与利,他的心态早已能淡然处之。

“现在,我真的放下了。当年节目最火的那段时间,我确实迷失过。”那个年代,光是综艺节目谭乔都上过不计其数,最火的时候,他觉得自己也是个人物,也算是有身份的人,“但是正如那句玩笑话:‘小丑竟是我自己’,你会发现自己的笨拙。”

后来,不再热衷于名与利的谭乔,决定沉淀自己,把一件事情先做好。命运总是很幽默,当谭乔深耕同一件事后,名与利又神奇般地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。

“我一直觉得,所有的荣誉都属于节目里的那些人物,是他们构成了一个又一个丰满的奖项。作为一个传统媒体时代的老人,没想到在新媒体上受到了这么多观众的喜爱。”谈及感受,谭乔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。

谭乔有7个微信号,从微信5000名好友上限到10000名好友上限,他的6个微信号都已经加满,但还有源源不断的粉丝想要加到他的微信。

谭乔说,最怕粉丝们过年过节发送祝福短信,因为有点强迫症的他,每次看到新消息提示的小红点,总会一一点开。“我可能是全网唯一一个会通过所有粉丝微信申请的博主,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希望让大家觉得,我就是大家身边的那个普通人。当然如果找我借钱就算了,人太多借不过来。”谭乔苦笑着说。

每天晚上睡觉前,谭乔总是会抽出很长一段时间,专门用来回复粉丝的私信,他至今记得,曾有一对小夫妻给他留言:“谭Sir,谢谢你挽救了我的家庭。我和我老公以前经常吵架,自从发现了你的节目后,每期节目一播出,我们就搁置一切争执,看完节目总是彼此会心一笑。”这让谭乔觉得,快乐是一件可以随时发生的事情。

但就是这样一位给无数人带来欢乐的人,也曾饱受抑郁症的困扰。如今,他通过新闻晨报·周到告诉所有关心他病情的粉丝:阴云已经散去,他痊愈了。“后来,我终于想明白了,就是因为当时自己摆不清位置,有点儿迷失自我。现在看来,也是那些平凡的人救赎了我,让我的内心得到了释放。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是很偶然的,既然来了,就好好活着。”

往前看

谭乔总感觉自己和同龄人之间有代沟。

他身边一些同学的日常就是:年轻时赚到了一些钱,到了50多岁的年纪,喜欢约上三五好友打打麻将、喝喝茶,他们也经常约谭乔,但总是被拒绝,同学们一脸的不解,随即向谭乔发问道:“你都不用休息的吗?”“这样的生活很惬意,也是一种人生的选择,但我总感觉这种惬意的生活会让我的人生没有冲劲。我觉得恰恰是这种忙碌,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休息。”

51岁的谭乔喜欢把自己打理得像个年轻小伙。看到最近流行的一些热梗,谭乔就会记下来,想方设法融入到自己的作品之中。“之前有人问我,你会给年轻人提什么建议,我总是反问一句:年轻人会听你的建议吗?在我看来,他们可以接受指点,但不能接受指指点点。”

工作之余,谭乔也很热衷于年轻人喜欢的游戏赛事,他曾担任过和平精英全国总决赛的解说员,“我直播打游戏时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,老年人展示自我节制的时候到了。”

虽然“忙到起飞”成为谭乔目前的常态,但在全情投入工作的同时,他也越来越珍惜陪伴家人的时光。“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说,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方式工作与生活,我觉得就是很好的状态。”

眼下,他刚刚结束了在海南的悠长假期,当地的不少村民见到他时还是亲切地喊他“谭Sir”。“我的前半生都没有正经出去旅游过,一直在忙事业。如今我也想给家人充足的时间,陪他们在海边租个房子,感受碧海蓝天。”

谭乔表示,自己做了几十年交警,这份职业最大的特征就是加班比较多。过年过节是最忙的,遇到各种突发状况都要冲在第一线。长期下来,大脑里总有一个弦是紧绷的,而人讲究的是一张一弛,如果弦崩得太紧会断掉。“我之所以选择现在的生活状态,是觉得该停一停了。休息是为了走更长的路。”

当被问及人生的下半场打算怎么玩时?谭乔顿时变得滔滔不绝,他向记者详细罗列起了自己的计划:我想做《谭谈交通》的续集,虽然更新会比较慢,毕竟很多采访对象很难找到了,所以盼望我的名气更大一些,这样就可以成功呼唤出当年的那些故事主角;此外,《谭谈全球巡导》已经拍了很多城市了,我想和全国各地的同行们多交流,也想和那些老前辈交警们做一些有意义的互动,让大家知道,每个城市都有像谭Sir这样的警察;未来还想拍摄一部《谭谈交通》的大电影,让每一位观众都能从中找到自己的影子。”

谭Sir的故事已经被写进3000多期的节目中,但是谭乔的人生故事还会继续书写。就像福贵大爷说的那样:“人生,往前看。”

文/晨报首席记者 牛强

图/受访者提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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