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改造一年后,泗泾夜市还好吗

是否实现了“网红”变“长红”



工作日早高峰,上班族从轨交9号线泗泾站鱼贯而入,地铁巨龙将上万人流送往城市各处,开启充满希望的一天。晚上,人们从四面八方回流泗泾。走出地铁站,近在咫尺的泗泾夜市召唤着打工人,用食物的香气抚慰身体和心灵。

如果说,轨交9号线作为交通工具,承载着打工人的梦,那么夜市作为泗泾人的深夜食堂,让一日的辛劳有了舒缓的结尾。

作为上海最大的露天夜市,如今的泗泾夜市早已不独属于泗泾,而是沪上广为人知的打卡点。

7月的一个夜晚,潘书鸿走进泗泾夜市,感受城市烟火气。作为一名市人大代表,他也想看看,泗泾夜市改造升级一年后,是否实现了“网红”变“长红”?地铁站对面,三湘商业广场内街,泗泾夜市的复古霓虹灯让人想起怀旧版的上海,也让潘书鸿加快了脚步。

|“站着吃也是烟火气”

“我的能量补给站”“美味制造中”“我可以陪你多吃点”……霓虹闪耀,欢快的提示语鼓动人们尽情享受美食,放下疲惫,松弛心灵。

新疆特色羊肉串、老潼关肉夹馍、东北韭菜盒子、河南月亮馍、广西酸嘢……近百个外摆摊位沿着内街依次排列,潘书鸿数了一遍,几乎囊括了全国各个省级行政区的美食。

见证众人饕餮的潘书鸿,顺势归纳出三类不同的吃法。

第一类最自在,无需工具,拿在手里就可以大快朵颐,比如肉夹馍、烤猪蹄、羊肉串……食客们边走边吃,边吃边逛,十分自在。

第二类需要餐具辅助,比如杯子、纸盒、小勺、竹签,但也还方便。食客们舀着纸杯里的刨冰,或是用竹签戳起一块炸豆腐。有人怕走着吃端不稳,就在摊位边上立定,吃完一样再去买下一样。

潘书鸿说:“站着吃或者走着吃,都是一种情调。”

第三类就不是仅靠两只手就能搞定的,比如一碗热气腾腾的酸辣粉,托盘上滋滋作响的烤生蚝……筷子占用了食客的一只手,但那滚烫的碗(盘)底绝非另一只手可以托住。

于是,用餐高峰时刻,游戏般的“抢座位”开始了。谁先抢到花坛边或景观立柱边的座位,谁就是赢家,可以把碗盘放到座位上,自己俯下身去,或是蹲在座位前吃。看着略显尴尬,食客们倒是不介意,“都是来吃饭的,怎么吃无所谓,能吃到嘴里就行。”

正在吃虾仁锅贴的“90后”男生杨刚,是泗泾夜市的常客。他主动给潘书鸿介绍,这些带有座椅的花坛和景观立柱,都是去年夜市改造时增加的,“以前什么座位都没有。”

杨刚以前就住在泗泾,没有座位的时候,他总是把美食打包回家。今年,杨刚搬家了,再来夜市,他只能现吃,因为“打包回去不是凉了就是糊了。”

“所以,您说,夜市是不是该增加点座位?”杨刚问潘书鸿。

旁边的摊主也来出谋划策:“广场上还有空间,建议设置一个公共区域,让每家摊位包几个座位,自己负责卫生。”

“假如时间、空间上允许,政府适当地给民众提供一些便利,比如加几把椅子,大家肯定乐见其成。”这是潘书鸿的观点,“但是不要搞得像饭店、食堂一样,弄成一排一排固定座位,那也没意思。站着吃、坐着吃、蹲着吃,都是人间烟火气。”

|“带上你512G的胃”,50元吃到撑

每个充满烟火气的夜市,都希望“网红”变“长红”。

去年那场轰轰烈烈的改造后,泗泾夜市的人气,有没有发生变化?

潘书鸿观察到,工作日晚上,晚餐高峰期,夜市客流依然摩肩接踵。

影响人气的是一场突降的阵雨。上海的夏天常有这样的雨,摊主们迅速撑开大伞遮住摊位,客流自动避到雨棚下或者商场里。雨过后,客流恢复如常。

到了周末,并肩行走将会更加困难。巡回值守的保安告诉记者,就是因为人多,还发生过好几次小孩走丢的情况。“幸亏都找回来了!家长一喊,我们就追着找,在孩子走到地铁站之前把他们拦住。”

吸引人潮的是价格?是美味?记者留心了一些铺位的价目表。13元一杯的手打柠檬绿茶,15元一杯的老挝冰咖啡,和市面上连锁店相差无几。小份12元、大份16元的甘梅地瓜,小份15元、大份20元的小酥肉,和饿了么上的同类店铺也差不多。

“重要的是,在夜市,你能同时选择不同的美食。”美食博主“干啥都踩点”边吃边拍照,最终用一张九宫格,呈现“泗泾夜市1小时吃了多少”:青芒果酸嘢、沈阳大鸡架、云南包浆豆腐、香酥炸蘑菇、甘蔗汁、小巴扎羊肉串、提拉米苏……

这些打卡者,将夜市的热度从现实中蔓延到网上。打开社交媒体,搜索“泗泾夜市”,各种攻略尽在眼前,有图文版还有视频版。

有人根据喜好程度,为美食打分,排出榜单。记者发现,不同的榜单上,同一样点心的得分可能截然不同,可见“好不好吃”是一件见仁见智的事情。

“50元吃到撑”的经验,倒是能够达成共识。博主们的建议是:带上你512G的胃!最好三四个人一起去,可以多买点品种,每个人各尝一点。

杨刚告诉潘书鸿,夜市一直在,但摊位是不断变化的。“之前我最喜欢的一家,价格很便宜,但是老板说不够回本,后来就不摆了。”

也有摊主声称,自家在泗泾摆摊已有十年,比夜市资历更深,不搞低价竞争,却把自家鱿鱼做成了网红。记者发现,相比其他摊位的普通灯箱,这个摊子看起来动了点脑筋,装上了与夜市风格一致的霓虹灯。

潘书鸿觉得,夜市价格怎样才算合理,应该让市场和消费者说了算。“摊子摆得下去,老百姓愿意消费,就是最有效的说服力。政府部门可以引导,但无需过度干预。”

至于摊位流动性大,潘书鸿认为,这是一种自发的调整。“对老百姓来说,这次吃了这个,下次可以换个品种吃,正是夜市经济丰富性、多样性的展示。”

|创业者在夜市试水

穿行在夜市里,潘书鸿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代。

“我小时候,就喜欢跟着大人逛夜市。以前上海的夜市就很热闹,虽然只是摆地摊,但是老百姓的参与感特别强,烟火气很足。”

泗泾夜市起初也是自发形成的。潘书鸿觉得,自发生长、自主更新的夜市,恰恰证明了上海夜间经济的活力,和建设国际消费中心城市的潜力。

至于“野生状态”带来的问题,比如环境脏乱、抢摊纠纷,都已被去年春天的一场升级改造改变。新版泗泾夜市带着“三湘街区治理联盟”归来,联盟整合了城运、环卫、居民区等14家成员单位,制定公约,涵盖规范经营、规费缴纳等21条内容,解决了长期存在的顽疾,也创造了更多灵活就业的岗位。

记者观察发现,夜市里有足够的垃圾桶。保洁人员不停地来回清扫,保障地面整洁。保安人员四处巡视秩序。

优化后的营商环境,吸引了新商家前来试水。“90后”小马哥就是其中之一。甜品摊前,胖胖的他娴熟地为顾客盛起藕粉小圆子、绿豆酒酿和八宝粥。

在与潘书鸿的交流中,小马哥透露,“吃货”本质的他,原先是泗泾夜市的忠实顾客,每个星期都来好几次。

逛得多了,小马哥不仅熟悉了夜市的风格和布局,也对其中蕴含的商机动了心。

白天,小马哥在一家贸易公司上班。下班后,他就跑到甜品摊上忙碌起来。记者问他:“一天打两份工,累不累?”

小马哥笑了:“总比回家刷手机强!年轻人,谁会心甘情愿地躺平呢?”

和小马哥相比,经营虾仁锅贴的衣先生更有一种“豁出去”的决心。衣先生是“80后”,从同济大学毕业后,在沪上知名媒体和广告公司积累了十几年的营销经验。这一次,他将夜市作为创业的实战场。“我现在不上班,专门做这个,看看能不能做得起来。”

创业之前,衣先生和小马哥先把行情摸了一遍。主街月租金约摸1万元,副街一个月6000元左右。“位置好的铺位太抢手,很难租到。”

能有多少赚头?“拿我附近几家来说,生意好的,一晚上四五千元营业额,普通的就是1000元上下。有家现卤现捞,据说一晚流水近1万元,但我没证实过,只是听说。”衣先生告诉潘书鸿。

在泗泾夜市度过的这一晚,潘书鸿说,他找到了想要的烟火气,和令他倍感亲切的怀旧氛围。

晚上9点半,记者离开时,仍有乘客从地铁站不断汇入夜市。

夜市门前,一个派送广告扇的小哥,将一把扇子递到潘书鸿手中。扇面上是洞泾镇的楼盘广告。“都说这里人多,年轻人更多,所以我来做做宣传。”小哥向潘书鸿打招呼。

“你看,夜市的确是能聚拢烟火气的,特别是在上海的夏夜。它还可以提升市民消费的信心。”潘书鸿说,“夜市的经营者希望,他们的美食有人捧场。老百姓的需求是,下班后有个能放松的地方逛逛。夏天嘛,要重视的还有食品安全。政府在鼓励夜市经济的同时,如果能有的放矢做一些主导,为来往的顾客、游客提供必要的便利,一定能更好的带动烟火气。”

晨报记者 何雅君 摄影报道

新闻晨报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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