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觉得香港电影很有出息了,看了一部超级喜欢的电影《我谈的那场恋爱》。本来预期是比较低,而且关于网络诈骗在内娱已经被快拍烂了,尤其是情诈这个题材已经有了《鹦鹉杀》,周冬雨和章宇演得很好了,把导演不足的叙事能力补足,演成一部性感摇曳的文艺片。但没想到吴君如老将出手,太老辣了,有几场戏看得我泪眼婆娑的。在金庸小说里傻姑来来去去就三招,但因为极致的纯粹而威力十足,宗师都招架不住。吴君如就是这样的好演员。
她最擅长的故事就是“发花痴”,拿奖的两部电影《洪兴十三妹》,她对方中信;《金鸡》中对黄日华,现在又是对一个虚拟的法国情圣人设。港女中她是唯一一个把“发花痴”演得荡气回肠的,这个赛道我确实找不到第二人。她是真心爱对方的颜、身体还有整个人,一旦动心就视金钱为粪土,视尊严为累赘。如此强烈的信念感,让人不但不觉得她可怜反而非常羡慕,原因其实很简单,她百分百是为了愉悦自己,就像这部电影中所说,只要你信就是爱情,她没有被骗,只是谈了一场恋爱。我爱你,但与你无关。这种心态无论男女一旦修炼到此,大概都会发光发亮吧,是一个大写的我。
电影里有几处细节很戳人。丈夫心脏病发前,被吴君如扔花盆,被骂“去死”,一语成谶,但是他仰起头看着发妻笑了,是因为想起当年札幌旅行的欢愉,一样被爱人骂。少年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来到札幌,跟踪吴君如,两人以为对方不过是同胞,背靠背对着半空举起啤酒杯,我想起毛不易的《消愁》,其实现场是三个人,按照死去丈夫的习惯,啤酒杯里加了盐,真的是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,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,一杯敬少年一杯敬中女。恋爱自由,其实分什么年龄和男女。
吴君如脑补的浪漫场景中,法国情圣的西服其实非常不合身,明显不挺刮,而骗人的少年反而越来越精致得体,这种反差的效果其实是在暗示,现实的不堪与梦境的美好,并且互相渗透和重叠,人都是在醒着做梦,睡着痛心。电影中有好几处看似废了的叙事,都是在丰满吴君如的角色。比如她是没有孩子的,但是安排了一条加油站小妹的叙事,借小妹之口去抱怨母亲恋爱脑,而她也跟小妹倾述自己是父母无爱情结合的结晶,所以解释了她的缺爱,其实更暗示了她为何与丈夫走到离婚这一步,恐育应该是重要原因。少年生病无人管,她在浴室摔倒也找不到人可以求助,两处共话“凄凉”。
新闻里说很多女性被骗,假的法国情圣嘴里出现了缅甸、菲律宾、新加坡等亚洲地名,好友玩降落伞出事,其实是不知不觉勾勒出一个经济下行,人心惶恐的全球化图景。所以,也就能理解为何吴君如觉得金钱不重要,是无法给人真正安全感的数字。她爱谈恋爱,不过是在摇晃的世界里抓住一根挂满鲜花的绳索自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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