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3版:周到OBSERV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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栀子花开,才是夏天

那些还在卖栀子花白兰花的阿婆

制图/潘文健

有人讲,栀子花开,才是夏天。最近,有市民朋友家中种植的栀子花陆续绽放,也有师生在校园里看到洁白散发着清香的栀子花。不过,曾经弄堂里熟悉的“栀子花,白兰花……”叫卖声现在已经听不到了。

那么,如今在上海市中心,阿拉还能看到卖栀子花和白兰花的阿婆吗?对于上海市民来说,栀子花和白兰花意味着什么呢?记者寻访到部分卖花的老人,听听她们的“卖花经”,同时采访多位嘉宾和市民,请他们分享各自的看法。

|那些在市中心卖花的老人

记者了解到,现在市中心还能看到卖白兰花和栀子花的老人,只不过没有以前那样普遍和常见了。据说,这些老人卖花主要集中在重庆南路天桥、南京西路、鲁迅公园等市中心几处地方。

“全上海(白兰花栀子花)大概我卖得最便宜了!”在重庆南路天桥的一角,记者遇到了正在卖花的周阿姨,白兰花售价三块钱一对,有一位老主顾来,手机刷一下二维码,付了十块钱,拿了N对走了,这个价格很实惠。

周阿姨告诉记者,她卖花多年,但价格一直没有涨过:“白兰花人家卖四块钱、五块钱一对,我只卖三块钱。今年鲜花原材料的价格上涨了,成本也提高了,我还是卖三块钱。因为老客户太多了,我不好意思涨价。”周阿姨说,以前有咖啡馆一直从她这里进栀子花,一买就是上百元。据悉,咖啡馆买回去是为了做一种特调的风味咖啡,可以让咖啡带有栀子花特别的香气。

周阿姨是杭州人,孩子在杭州生活,老伴已经去世,如今她独自生活。对于周阿姨来说,卖栀子花带给自己的乐趣主要是能消磨时间,因为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。

而对于在附近天桥上专心致志串花的丁阿姨来说,卖花不仅是为了生活,而是为了更好的生活。据丁阿姨自己介绍,她是四川人,老伴是从上海支边到新疆的,两人在新疆认识并结婚。回到上海之后,老伴退休两年就去世了,当时丁阿姨儿子大学还没毕业,她就出去打工供儿子上大学,也是为了解决自己的收入来源,当时有一位朋友介绍她去卖花,丁阿姨从此就转型成为“卖花阿姨”。

但卖花并不是一帆风顺,这其中也经历了一番挫折与磨砺,丁阿姨说:“刚开始自己卖花时不熟悉,也挣不到钱,后来慢慢学会了,生活才开始有了好转。如今,我的兴趣爱好就是卖花。”

对于自己坚持了将近小二十年的卖花生涯,周阿姨认为还是很有意思的,“在上海,戴栀子花是一种传统,还能让人想到小时候的情景。看到有人来买花了,叫一声‘奶奶’‘阿婆’,我很开心。”

在黄陂路站地铁口的马路对面,记者遇到了一位正在串花的扬州阿姨。她对记者说,自己的母亲以前也是卖栀子花和白兰花的,所以她从小耳濡目染并学会了这门手艺,对她来说,卖花也可以赚一点小菜钱。

南京西路王家沙总店门口,曾有一位阿婆摆摊卖花多年。在王家沙市场部孔经理记忆当中,这位阿婆应该是上海人,年龄大约70多岁,满头白发,胖胖的,态度和蔼可亲,有时候还会送给自己做好的栀子花。如今,上海阿婆已经不来王家沙总店门口摆摊卖花,“取而代之”的是一位芜湖来的阿姨。

在徐家汇美罗城门口,常常会看到一位卖栀子花、白兰花的老阿婆,她在这里摆摊卖花多年,而价格也在不断水涨船高,并创出单价二十多元的新高,而不少卖花的同行也对她的做法嗤之以鼻。

在上海自媒体人印济良看来,这位老人堪称上海滩的“卖花刺客”,那天下班时,他正好遇到老阿婆在卖花,“开价25块钱,价钿实在太狠了!阿婆解释说老板涨价了,她也没办法。但对我来说,10元是心理价位的极限了。当我还价到10块钱时,她追上来要把栀子花塞给我!”

|栀子花带来熟悉的记忆和味道

栀子花、白兰花带给人们最美好的记忆是什么?在上海外国语大学青年教师曹语庭博士看来,栀子花、白兰花和茉莉花是夏季一道别致的小风景:“我漫步在黄梅雨季来临的校园里,教学楼一侧种着细细密密的栀子花,洁白清香,洋溢着青春毕业季的热烈与伤感。”

林宝演唱的那首《栀子花白兰花》浮动着上海夏天的香气,以前街头卖花的多是苏州籍、上海籍阿婆,一贯清清爽爽的模样,在街头安静地卖栀子花、白兰花、茉莉花手串,花朵整整齐齐地铺在湿毛巾上,这幕场景不禁让人想到“今世卖花,来世漂亮”的美好愿景。

现在,曹语庭偶尔在淮海中路天桥上能遇见几个卖花老人,“听口音不再是苏州阿婆和上海阿婆了,但是栀子花香气依旧,这是专属于上海夏天的香气,每年夏天都有一个永恒的约定。”

在美食人士“玫瑰公主”看来,栀子花带给自己的是外婆的记忆和妈妈的味道,“以前女子不用香水,用白兰花或栀子花的女子一般都有点文化的人家,未必一定是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,但也是对生活有点要求的女性。小时候家里没有冰箱,到了晚上,母亲从衣服上取下栀子花,撒上一点水,再用湿手帕或纱布包起来,据说这样能保存三到四天,但花的芳香与头两天已经差了很多。”

对于美食作家“食家饭”来说,她每年都可以闻到栀子花、白兰花的芳香,因为院子里就种了栀子和白兰。待到夏天花开时,她会摘个一两朵,就放在碟子里闻闻。

在“食家饭”的记忆当中,马路上卖的栀子花从五块到二十块都有,价格要看花的大小和串法,而与香水相比,栀子花的香气是截然不同的:“栀子花奶味的甜香是孩童式的,也是入世俗气的香味,高级香水少见有用到这种味道,但在女人腕边、衣襟上别一朵,再被夏日汗津津的温热体香一熏陶,那真是美。”

“记得那年买下自己称心的房子,钥匙交到我手上那天,一个人走进院子,也正是栀子花开的季节。因为置屋的前半程经历颇有些曲折,而结果却大顺,站在楼门口不由愣怔半晌。忽有一阵清风吹来,带着浓烈的栀子花香,这花香像在背后轻轻推了一把,将我推进门去。转头一看,院门口一株一人高栀子树,二三十朵花开得正盛……”

|有人想写那位卖栀子花的老人

上海师范大学影视传媒学院副教授陶赋雯6月17日去苏州,夜晚游平江路时,她看到路边坐着一位穿着雨衣打着伞的卖花老人,“当时看到阿姨在雨中卖花,于心不忍,赶紧买一朵茉莉戴上,希望老人早点散摊回家。”

多年之前的一个酷热暑天,陶赋雯在街头看到一位老奶奶卖花,出于同情心,陶赋雯让老奶奶卖给自己快蔫掉的花:“我脖子上挂一对白兰花,手上戴一串茉莉花,奶奶帮我戴上,我陪她唠嗑。走之前我又买了两束挂件,是可以风干的茉莉花,送给沿路惜缘的人。奶奶说,好人一生平安。”

每到栀子花开的季节,资深媒体人、女性专栏作家盛祝莲总会买一对栀子花并戴上,还会买上一束花插在家中或办公室的花瓶里,“以前办公室的年轻女编辑都会戴栀子花,她们还会买来送给同事。城市当中卖栀子花的这个群体我已经关注十几年了,也采访过个别人,因为我一直想写写她们,她们是城市的一道风景线。”

盛祝莲曾在淮海路的巴黎春天门口买过栀子花,并采访过卖花的老人,“那位老人大约八十多岁,一说话就笑。我问她为什么这么大年纪还出来卖花,老人说是为了打发时间,她并不想在家坐等养老,她家生活富裕,儿子收入高,不想让她出来。但老人说卖花开心,看到女生戴上她做的花很美,她心里更开心,我听了非常感动,一直想写一篇《那位卖栀子花的老人》。大约在四年前,我注意到买花的人群中开始出现年轻的男性白领,不过,卖栀子花的老人开始逐渐减少了。”

文/晨报记者 严峻嵘 图/见习记者 陈燕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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